做局
2025-07-08 10:27:30 来源:罗秦理 评论:0 点击:
六月的日头毒辣,透过酒店包间的落地窗,在红木餐桌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。费醒扯了扯定制西装的领带,指尖在真皮座椅扶手上轻轻叩着,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在座的几个老友。离婚三年,他这省厅高官的身份虽惹眼,身边却始终空着个位置,今天这场局,是他默许了老友们“安排”的相亲。
“费书记最近可是辛苦了,这项目落地,咱们市里的经济又能上一个台阶!”张胖子率先举杯,满脸堆笑地凑上前,“今天特意给您叫了个妹妹,年轻漂亮,保证合您眼缘!”
话音刚落,包间门被轻轻推开。邓之之穿着一身藕粉色连衣裙站在门口,长发松松挽着,几缕碎发垂在颈间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腼腆笑意。费醒抬眼,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,没说话,只端起酒杯晃了晃。
“快坐快坐,之之,这位就是费书记,年轻有为!”李哥连忙起身招呼,语气里的谄媚几乎要溢出来。邓之之点点头,挨着费醒坐下,指尖紧张地绞着裙摆。
酒过三巡,桌上的气氛愈发活络。张胖子扯着嗓子讲着不知从哪听来的段子,李哥不停给费醒夹菜,句句不离“费书记英明”“全靠您带领”。费醒被捧得有些飘飘然,平日里端着的架子渐渐松了,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白酒。那酒是张胖子特意带来的茅台,醇厚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,也模糊了他的神智。
“费书记,您看之之这姑娘,温柔又懂事,跟您多配!”张胖子举着酒杯,舌头都有些打卷,“来,再喝一杯,助助兴!”
第四杯白酒下肚,费醒只觉得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眼前的人影开始晃动。他想开口说“不行了”,可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棉花,只能任由众人搀扶着站起来。朦胧中,他感觉一只柔软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,是邓之之。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,混杂着酒气,让他有些晕眩。
“费书记,咱去房间歇会儿。”几个人连扶带架,将他往包间外带。走廊的灯光晃得他睁不开眼,只记得邓之之的手一直没松开,温温热热的,贴着他的皮肤。
不知怎么进的房间,门“咔哒”一声关上的瞬间,费醒残存的理智被酒精彻底冲垮。他转过身,借着昏暗的灯光,看到邓之之站在床边,胸口微微起伏,眼神里似乎有恐惧,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酒精上头,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像一团火,烧得他浑身燥热。
“之之……”他含糊地喊了一声,猛地伸手将她拉进怀里。邓之之低呼一声,身体瞬间僵硬,双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推开,却被他抱得更紧。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布料摩擦的窸窣声,费醒的意识彻底沉沦在酒精和欲望里,没看到邓之之眼角滑落的泪,也没听到她压抑的啜泣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,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地毯上。费醒猛地睁开眼,头痛欲裂,宿醉的滋味让他忍不住呻吟一声。他挣扎着坐起来,环顾四周,陌生的房间让他愣了一下,昨晚的片段如同破碎的电影胶片,在脑海里闪回。
“啊!”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思绪。旁边的床上,邓之之正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,脸色惨白,眼里充满了惊恐和泪水。“你……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!”她的声音颤抖着,带着哭腔。
费醒心头一紧,昨晚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。他看着邓之之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上那片刺目的红痕,大脑一片空白。“我……”他想解释,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。
“你这个畜生!”邓之之猛地掀开被子,抓起枕边的手机,手指颤抖着按下了三个数字,“喂,警察吗?我要报警!这里有人强奸!”
费醒彻底慌了,他想抢手机,却被邓之之躲开。她赤着脚跑到门口,拉开门,对着外面大喊:“警察快来!他强奸我!”
几分钟后,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。几名警察冲了进来,看到房间里的景象,立刻上前控制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费醒。冰冷的手铐铐在手腕上时,费醒才如梦初醒,他看着邓之之躲在警察身后,脸上泪痕未干,眼神里却没有了刚才的恐惧,反而多了一丝冰冷的决绝。
“费醒,你因涉嫌强奸罪,被依法逮捕。”领头的警察严肃地宣读着,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。
费醒瘫坐在床上,看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他想起饭桌上朋友们的阿谀奉承,想起邓之之身上的栀子花香,想起那四杯让他失去理智的白酒。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,这场精心安排的“相亲局”,怎么就变成了送他入狱的“做局”。
几天后,省厅的通报文件下来了。费醒因涉嫌强奸罪被警方刑事拘留,其党内职务和行政职务被一并免去。曾经风光无限的费书记,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。而那个在他醉酒后“被侵犯”的邓之之,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,仿佛从未在这座城市出现过。只有酒店包间里那残留的酒气和栀子花香,无声地诉说着那场精心策划的落幕。(作者:罗秦理 单位:湖南省作家协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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